鲁雪婷/文 夏祺/摄影 刘嘉奇/视频

　　 金马奖颁奖礼前，柯震东[微博]特意来了一趟北京，号称从来不管儿子的妈妈，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你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上次一去很多天没回去，所以他们心里会有压力。”柯震东用“一去很多天”，指代了他2014年8月因涉毒而被行政拘留14天的事件。当年曾传说，他有两年不可跨入内地之境的禁令，但实际上，这两年里，他不仅曾到横店拍戏三个月，还到山东参加了公益活动，也曾现身柯父在上海新店的开业现场。而北京，他一直没有再来过，只是有工作人员过来帮他谈角色，但推进都很慢，柯震东说，他明白内地片商对他的顾虑。

　　24岁之前，柯震东几乎没有挫折。他出身于富商家庭，从小被送入以管理严格著称的学校，虽然多次被请家长，但其实都只是上课讲小话、睡觉这样的小过，柯震东说：“体制之下，我还是会尽量遵守体制，不然我被退学就麻烦了。”

　　柯震东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异国的工厂宿舍里，对着洗手间里的一盆衣服，思考为什么它们的上面始终有那么多泡沫，会在缅甸郊区的菜场里，拿着价值20元人民币的当地货币，思考今天应该买什么菜，试过用锅炒焦以后，他干脆每次都用水煮的方法吃，顺带还瘦了不少，至于肉，他的态度会比较审慎一点：“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好不好。”

　　在《再见瓦城》里的田野式演出，为柯震东带来了金马奖影帝提名，这也是柯震东会来到北京批量接受媒体采访的原因。显然，这次的他是有备而来。

　　被问到“无法转型是否因为爸爸不是成龙[微博]”时，他说“不管我父亲是谁，任何人在学习新的一条道路、新的叙说故事的方法都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磨炼和观察、去揣摩的”；当谈到“网友总是把《湄公河行动》和你联想起来”，他的回应则是“我会觉得这代表《湄公河行动》成功了，所以才会这么多人从这部电影开始联想到其他事”。此次采访中，经纪团队也不像之前在威尼斯电影节那样严密保护他，而是放心地交给他自己。

　　的确，距离他在电视上哭着说“非常后悔”已经过去了两年，柯震东说对不起也说了两年，关于犯过的错，他诚恳悔过，但态度却并不消沉或者自怨，甚至，还有一些轻松，一种不像是少年人故作潇洒的轻松。

　　回台后几个月不敢出门

　　“不可否认，老天爷一直对我非常疼爱”

　　新浪娱乐：刚回台湾的时候，谁陪你最多？

　　柯震东：都差不多，都是那群好朋友，以前那一群小学的同学，包括王大陆[微博]在内。我们一群有七个非常好的朋友，无时无刻都会一起。

　　新浪娱乐：他们陪你都干什么呢？

　　柯震东：就陪我聊天，因为我当时基本前段时间都自己待在家里，不太敢出门。第一是因为媒体太多，第二是在去哪、干嘛都会被做文章的情况下，他们反而就来家里陪我。

　　新浪娱乐：你自己会开窗户看外面有没有媒体吗？

　　柯震东：不用看啊，一开始一定都在那的，就连我父母出门也会被他们问，所以干脆我就不要出门。

　　新浪娱乐：那第一次出门也是小学的同学帮助把你带出去的吗？

　　柯震东：对啊，我们一起逛街吃饭。其实当时不是有任何害怕，我主要是觉得能有人陪，不想一个人出去，省得人家看起来更可怜。

　　新浪娱乐：你说你妈以前都不怎么管你，这事儿发生之后管你吗？

　　柯震东：也管，就是每天会传简讯问候。

　　新浪娱乐：这就很严了？

　　柯震东：蛮严的，跟以前比起来是蛮严的，就是在哪啊、去哪啊、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像我来北京，他们也一直问几号回来。

　　新浪娱乐：她还要过滤你的朋友吗？

　　柯震东：朋友她不会过滤了，因为自己的问题不好，跟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新浪娱乐：这次从台北到北京会有阴影吗？

　　柯震东：还好哎，因为我觉得该做的处罚都，法律上该做的处罚都处罚完了，不会有什么阴影。因为北京还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只要不做错事，不用怕来这边有什么好担心的。

　　新浪娱乐：你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很多，还是说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所以显得很轻松？

　　柯震东：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需要再为他去感到可惜。既然发生了，必须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或者是从中得到一些教训，那就只有这样子才有办法往前走，那如果一直迂回在自己犯的错里面，就原地踏步，也没有什么帮助。

　　新浪娱乐：你在24岁以前的人生有遇到过挫折吗？

　　柯震东：一定有啦，只是不会是那么大的，接片之前会觉得自己没办法演，或者是演完之后的一些不管是宣传或者是等等都会有挫折。但以前的批评比较少。

　　新浪娱乐：所以听起来其实你的人生还蛮顺的。

　　柯震东：之前确实是非常幸运。不可否认，一直以来老天爷对我都是非常疼爱的。

　　新浪娱乐：所以有些飘飘然，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柯震东：我不知道哎，因为我会觉得每件事情发生了都一定有它的原因吧，我不会把它归咎在命运上面，我会觉得自己本来就做了一件错事，不需要去躲藏或者是觉得怪在别人身上。那当然是怪自己了，如果自己没做，这件事也不会发生。

　　重走演员路

　　“不管我父亲是谁，学习新的道路都需要磨炼、观察和揣摩”

　　新浪娱乐：你第一次跟经纪人柴智屏[微博]的长谈是什么时候？

　　柯震东：那是回到台北之后的几个月后，几个月后我们必须都要互相思考下一步，未来应该要怎么走，因为瞬间变化太大了，所以就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接下来什么计划。但是她主要都是正面的，希望我可以多一点挑战，不要放弃演艺这条路之类的。

　　新浪娱乐：你自己也觉得不能放弃演员这条路吗？

　　柯震东：当然了，因为热爱嘛，所以其实困难很多，但是并不会想要就这样把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给放掉。可能之后会很困难，路很难走。但是我觉得只要有喜好，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新浪娱乐：你转做幕后是不是有点难？毕竟你的爸爸不是成龙。

　　柯震东：会难，而且要学习的。不管我父亲是谁了，任何人在学习新的一条道路，新的叙说故事的方法都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磨炼和观察、去揣摩的。

　　新浪娱乐：当时《捉妖记》可以说是整个大换血，但是《道士下山》还是正常上，你会觉得这有一些不公平吗？

　　柯震东：不会，不会，因为每部片的命运都不同。所以《捉妖记》等等这种东西，它可能偏类型，或者是它所占的比例太重了，所以可能需要全部换，这个是每部片跟电影的命运吧，命运本来就不一样。

　　新浪娱乐：错过《捉妖记》后悔吗？

　　柯震东：一定会可惜，但是每部片有每部片的命运，所以其实可惜以外就是为电影公司感到抱歉。因为重新拍，是一个很大的资金。再就是，我并不会觉得后悔，因为后悔没有用，我有看《捉妖记》了，后悔没有用，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作品了，所以就当成在欣赏一部好作品看。

　　新浪娱乐：是什么场景下看的《捉妖记》？

　　柯震东：我在横店拍戏的时候看小米盒子。

　　新浪娱乐：横店的环境比较艰苦，你之前拍电影有去过那些地方吗？

　　柯震东：没有，艰苦倒不会，主要是工作时数很可怕，而且台词比电影多很多。所以，累的是工作时数以外还要不断的背台词，我已经没有那么多台词了，不会有一天要拍10场戏、15场戏这种问题了，但还是很累，以前一天4场戏是最多的，对电影来说。

　　前置准备一年半

　　“最痛苦的是那个乏味、无聊的感觉”

　　新浪娱乐：导演说开拍前跟你有聊过十次，每次超过三到四个小时，都聊些什么啊？

　　柯震东：一开始他会跟我叙述这个片的状况跟需要有什么准备，心理准备。然后跟我说他的拍片模式是什么。到后来几乎都是聊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他对于生活的看法想法，他希望我们可以去看一些作品之类的。

　　新浪娱乐：他给你开了一个80部的片单是吗？印象最深的是哪部？

　　柯震东：《秋菊打官司》。因为我之前不太接触，电影类型没有那么广，看过的片没有那么广，但他给我很多这种片。我就觉得原来有这样的拍摄方式和长镜头，我会认为后面是很闷的，但其实看完之后我很想知道结尾发生什么，他们接下来的下一步是什么。加上我觉得每个演员的状态和神情都让我感觉非常惊艳。尤其是巩俐在里面的状态，让我觉得完全就是当时的角色等等，觉得跟我印象中的她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让我印象很深的电影。

　　新浪娱乐：你以前拍电影准备时间有多长？

　　柯震东：都不一样的，大部分都是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

　　新浪娱乐：《再见瓦城》为什么要一年多的时间？

　　柯震东：因为我和角色的背景差太多了，没有任何共同点，不管是生活背景也好，思想上也好，或者是外形也好，我找不到共同点。除了个性上有可能，因为每个人个性都有那一块，所以想办法把个性中那一块放到最大，再就是去他的家乡，去工厂体会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离乡背井去泰国，为什么想在这么微薄的薪水当中一直拼了命的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些事情。

　　新浪娱乐：拍摄之前，在工厂工作两个月什么感觉？

　　柯震东：感觉就是苦闷，就是很乏味。因为每天做一样的事情，早上5点多出门，到晚上5点下班。下班回去之后也没其它事情可以做，就偶尔去跟对面的工人打篮球。就每天做一样的，男生女生所有的事情全部要知道。确实是很乏味，我觉得最痛苦的是那个乏味、无聊的感觉，还有找不到成就感。因为这个东西第一，不是自己热爱的。第二是，你不知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导演不会跟你说他要拍什么，他就说，你全部要学会。

　　新浪娱乐：你在那边晚上是跟工人们住一起还是住酒店？

　　柯震东：是跟工人住在一起，可是我们有独立的个人一间，但也是在工厂旁边。

　　新浪娱乐：生活上会有不方便吗？

　　柯震东：不方便包括洗衣服啊，都是很麻烦，因为住的地方不方便，到最后搞得三天洗一次衣服，两三天都穿一样同一套衣服。

　　新浪娱乐：又不用你洗。

　　柯震东：我洗啊，当然自己洗啊。自己在浴室手刷，就是跟他们学的，以前从来没有洗过。不知道为什么都有泡沫在上面，常常都是要慢慢一点一点弄，后来才知道原来可以用刷的，用什么方法刷比较干净。

　　新浪娱乐：吃饭呢？

　　柯震东：下工后就去旁边的菜市场买菜，自己挑菜，可能一天有一百新台币可以使用，都要在这个预算额度内买到应该要买的菜，可以吃得饱的东西。我吃菜比较多，因为菜比较会好买，肉我都不知道好不好。导演要求一个助理都不能带，算是工作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工作。

　　新浪娱乐：知道怎么把菜弄熟吗？

　　柯震东：还好，有锅，不过弄熟就焦掉了。大部分是水煮了。

　　不奢望在内地翻身

　　“《湄公河行动》很成功，虚心接受指教”

　　新浪娱乐：除了真的去实际体验之外，你还会跟别人聊吗？

　　柯震东：我们在当地会比手划脚跟他们聊一些事情，因为他们柬埔寨人的语言我们也不是很懂。但就会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来，有些是因为在家乡被指定结婚，他们不想跟对方结婚就来到泰国工厂。有些是真的家庭过得很苦，苦到没有办法，就把小孩送来泰国。这边的薪资比那边高，虽然也不是很高，但是已经比那边高很多了。所以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原因，但是他们其实都没有任何抱怨，就是有很大的梦想，可以改变家境或者改变未来。

　　新浪娱乐：看到他们，会觉得自己赚钱挺容易的吗？

　　柯震东：当时一定会觉得，因为不管是怎么样，都觉得应该学习他们的知足吧。因为他们其实都为了非常少的薪水，他们其实都非常不确定。但他们却一直都保持着“现在已经比以前好”、“我很好”这样的想法。

　　新浪娱乐：这有帮助你什么吗？

　　柯震东：一定有啊，就是以前会想要很多，更多，不会享受当下，永远都是看着，觉得还不够好，我还要更好。但现在就觉得当下当要拍《再见瓦城》的时候，会觉得我要完成一部作品，我很开心。比如说现在金马奖入围，以前可能觉得入围不管得不得奖下一步要干吗，不会觉得要享受当下的感觉。

　　新浪娱乐：你有指望这部片子帮你在内地翻身吗？

　　柯震东：不会特别有这样的期许，但是就会觉得我们很努力的拍完这部电影，现在可以在台湾上映，当然希望更多人看到越好，就是我们都拼了一年的时间，结果是什么，都希望大家可以多去欣赏。

　　新浪娱乐：好官方啊。

　　柯震东：没有官方，是真的，因为我不能决定大方向的事情。

　　新浪娱乐：但不管怎么说，因为你，这个片子在内地的未来不明，你问过导演的想法吗？

　　柯震东：我没有哎，因为你找我演就代表说你希望我演。那不管是电影公司还是导演，一定都知道风险，知道所有东西的存在，那你们还是决定想要一起努力完成的话，那就之后的事情交给电影公司了。

　　新浪娱乐：《湄公河行动》上映的时候，网友老是提及你，你怎么看待？

　　柯震东：我不会看待这种事情了，但是我会觉得这代表《湄公河行动》成功了，所以才会这么多人从这部电影开始联想到其他事。我没有特别去关注这件事情，但是我知道《湄公河行动》非常成功。

　　新浪娱乐：所以那些批评你都看了？

　　柯震东：大概有看一下，不过就虚心接受指教这样子。